海带呀海带v

《烬》羽泉向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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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你有没有看过,这个屋子里,最冷的样子?
哥哥。
有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常常以为,春天到了——

“涛贝儿。明天在堪培拉还有一个见面会。时间是………”
“我不去”
“涛贝儿……”
“还有。”偌大的顶层落地窗前,紫色西服的青年一头桀骜不驯的栗色中长发,衬着眼底隐隐燃着的火色。让人隔着数米的距离就微微震慑。他的气场,就像天然存在的屏障。让人仰视,惊羡,他总是这样俯视着他眼下的一切,让人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与生俱来的骄傲。
那些媒体总是喜欢这么描述他。
他轻巧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若有若无的轻轻的笑着。
“就算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也要记得。我是胡海泉。天才作曲人胡海泉。陈涛,陈羽凡,都与我无关。”

他总是用这样的语气谈起那两个名字。就好像谈一件云淡风轻的事,一贯是他不关心的样子。这副样子,是媒体熟悉的他,是粉丝熟悉的他,认真优秀,一个站在光环顶端的男人却向轻名利,每一分都完美的让人心动。
然而……却不是他……

亚默沉吟了片刻,还是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对了。”
就在他转身即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青年慵懒的扬声叫道,字里行间有无法掩饰的笑意。
“明天,是父亲的祭日。给我定一张回国的机票。”

不出声,就算是知道了。
亚默走了出去。他很清楚,可正因为他清楚,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开口说什么呢?说陈涛无情,年年的祭日都面目冰冷的站在那一块牌位前,就连来看望的客人都退避三舍。可是,他有的时候又会怀疑,陈涛真的是无情的吗。
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无情的人,与另一个人纠缠不清,牵绊至今?
或许他年年的祭日都推开所有通告回到那个奢华冰冷的豪宅,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
事实怎样,谁知道呢。

堪培拉多雨。
亚默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透过大厦灰蒙蒙的玻璃,看得到雨丝斜打在眼里。反射出陈旧的光芒。经年过去,他还是在下雨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人。
清晰的眉眼,温和的笑意,穿过雕花的木楼梯盘旋而上,来到他眼前。
那个人,那个会让清傲如陈涛年年等待的人,那个曾经带给那座大宅最和煦阳光的人,那个即使陈涛有多么不想承认但就是像疤痕一样永久存在的人。

媒体总说,天赋异禀,惊世才华。新闻总写,淡泊孤傲,气质冠华。就连网络上也要称赞一句,这是与生俱来的骄傲,是骨子里改变不了的东西。
然而无人知道,这些极尽美好的形容词,却是他最最痛恨的所在。就好像结疤的伤口,总要被翻的鲜血淋漓,才会一遍遍提醒陈涛。
他的一言一行,他的行为举止,他的才华能力。
无一不是那人,经年累月的教导,一板一眼的纠正,透过重重叠叠的岁月与时光浸染出来的。

哥,哥哥,哥哥!——

阳光透过树叶终于照到了这个角落。破旧的玩偶拍打的起了灰尘。
耀眼的颗粒中。
那人温柔的过分,像瓷娃娃般从黑暗中拥着他,眼中像清远洁白的雪山。他吻在他的额顶。

“你这一辈子都会陪着我吗?”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羽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是小狗!汪汪!汪!——”

哈哈……

清脆的响声,陈涛被吓到一般怔忪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殷红的血液从扎进掌心的地方蔓延而出,青年摊着手掌,就好像习惯性的等待别人来关心。
小孩子总是伤害自己换取同情,因为他们往往都是成功的。而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同情他了,被伤害的时候他常常想,这样对待自己,那个人,有心疼过吗。
还是自己对于他而言,只是过去而已,而已……
他的眼底又弥漫上挥之不去的阴暗,高贵骄傲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阴冷却悲哀的笑容。

呵,你看。根本不用一百年。你现在,就已经离开我了……..



序章。布偶

陈家大宅在京城的郊外,地理位置优越,绿树环绕,比之头顶终年雾气环绕的北京城,不知道好了多少。陈家说是正经的生意人,根基雄厚,一家子经济人才,这房地产当然是主营了,北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然而,这其中水深水浅,外人无法言说。皇城根底下做买卖,跟太子党和开国元勋的高官们,总也是有那么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媒体千方百计的想要采访陈老爷子,陈永贤年中丧妻,膝下子孙单薄,只道是一个儿子海泉从小就送往国外读书,从不曾露面。
家族庞大,担忧的最不过是这继承人的问题。

打得了天下,坐不坐的稳,就是另一回事了。

传说海泉十五岁就要回家学习管理了,生来就带着光环的太子,终于要走进大家的视线里了,怎能不令人激动?
这群疯了一样的记者,彻夜守在家门口,也不觉得累吗?

他看的都累了——

听说,这房子之前装修的时候想要欧式的风格,奢华大气,配得上陈家的身份。可是后来那个女人说,中国人,装修的古色古香,也不失为一种胸襟。
那个老头立刻就答应了。
那个时候,他妈还没当上陈家的正房夫人,她只是陈永贤的情人之一。而可惜的是,也并不是这个说话最有分量的情人。

他想着,忽然不知怎么觉得好笑,于是呵呵的笑着。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么,想笑就笑,就算屋子窄了一些,也没什么光,看着像一间杂物间。可是至少,不用装在套子里看着闪光灯发愣。

那些夸这间房子多么大多么亮眼的马屁精们,肯定不知道顶上还有这么一间小阁楼。也是,他们知道什么呢?他们知道的,都是老头子愿意透露给他们的做出来的东西,就好像他们只知道一窝蜂似的追着那个男孩的脚步。
其实啊…..来阁楼上看看吧。
绝对独家哦,那个老头子一辈子的丑事和秘密,都在这里呢。

他扒着半格窗户的铁栅栏,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大门外支着帐篷睡在周围林子里的记者们,窃窃的笑了。
落了灰尘的窗边摆着的蜘蛛侠的小布偶,造型丑到爆。
“嘿。他就要回来了。”

蜘蛛侠带着面具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男孩又用手戳了戳蜘蛛侠的头,不太满意却又无奈的耸了耸肩。
“说话啊,你也很想看到他是什么样子的吧。看到他,或许就能知道,陈涛见了光,可能也是这副样子,说起来——。”

男孩抱着蜘蛛侠缩进阁楼的一隅,怔怔的看着头顶露出木头茬子的横梁,幽幽的笑笑
“那个人,也该叫一声哥哥呢…….”

已经是秋天了,开了窗,就有凉风钻进来,陈家的后院自己种了几棵桦树,打理的不错,枝繁叶茂,有阳光的时候,就会映到地板上,像一幅水墨画。
他在这里,十五年整。
好巧的日子。
小时候他常常以为自己是一只恐龙,于是被养在阁楼上,吃饭的时候出去,定时放风。约莫七八岁时其实连放风也没有,等到超过十岁了,不会乱说话了,他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外面原来是这么大的,还有花房,里面有盛开的百合花。
听说是给老头子最爱的女人,那个女人,显然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只是靠着怀孕上位的用心险恶的女人,心怀城府的坏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死后也没人挂怀。

他其实偷偷藏了一张母亲的照片,看起来眉目清秀,笑着也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还记得,她死前也是笑,一遍一遍的跟他说对不起,摸他的头发和脸,似乎是还想亲亲他,可惜没成功,然后笑出满面泪水,擦也擦不干净。

他觉得自己又喘不过气了。

他其实是可以出去的,老头子把阁楼看的很严,门口总有一个满脸被欠了五百万的男人看着,而那人只负责看门,却从来不管他在里面干什么。
阁楼窗户下面的水管,可以滑到花房外面的土堆上,花房偏僻,少有人去,除了每天固定打理的花匠。
他喘不过气的时候,就偷偷出去看看,再顺着水管爬上来,左右不高,而他,已经长大了——


很久很久之后,坐在办公室里的他想起来,那天秋风萧索,自己沿着水管下滑。总以为是滑到了可以呼吸的地方,可人生却总是后知后觉才明白。
那条白色的管子,不算漫长的距离,原来,竟然是滑向了,一个永远无法超脱的世界…….


陈涛从没想过自己这次被发现了。
尽管他觉得自己这样做的确是违反了老头子的意思,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罪不至死吧,看着眼前从花丛后面慢慢起身的少年,陈涛感觉自己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咦?

从花丛后一脸惊讶冒出来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沾满土的小马甲,倒是眉眼分明,看着很舒服,没有陈家人惯有的虚伪和戾气。他目光明亮的看着突然从天而降摔在土堆上摔了个狗吃屎的少年,竟突然分外开心的笑起来,笑的眼睛弯弯,很好看。
陈涛就在对面少年捂着肚子笑的弯了腰的场景里,慢慢的脸红了。
他知道这样近来很丑,不过他没有别的办法啊!这人看着像是陈家的下人,那么就该知道他的事情吧,不对…….看着很面生的样子,也可能是只负责种花,没资格进屋的。

“你——”
“你……”

穿马甲的少年丝毫不在意的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背到了身后,走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先说。”

这回到让陈涛愣住了,说什么?他要怎么说。看着少年几步就走到了跟前,温和自若的样子到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不过也是,他确实,过的不如下人。

愣神间,他已经走到了身边,瞧着陈涛花了的小脸皱了皱眉。一伸手竟从兜里掏出了纸巾,按住陈涛就擦起来,这些动作都做的这么自然,垂着头,短短的刘海从眼前晃着,温柔的让人舍不得出声。

他是谁——
陈涛觉得自己在那人皮肤温热的隔着纸巾触碰到自己的脸的时候就僵硬了。他是真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他不理解,这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这么好。
他过去的十五年里,从未这样被温柔的对待。
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羽…..嗯…..小羽。”
你呢?
“我叫大炮。”
好奇怪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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